名家专栏

令吉跌宕事出有因/李兴裕

令吉正经历兑美元汇率走弱的过渡期,而众所周知,美元是全球贸易和金融结算的主要货币。美联储自2022年3月开始加快收紧货币政策,导致美元大幅升值,直接打压包括令吉在内的新兴市场货币。

汇率压力来自全球和国内因素,相对利差是主导因素之一。影响汇率行为的其他基本因素,包括相对物价水平(通货膨胀)、国际收支(简单来说,出口大于进口)、政府财政预算平衡和债务,以及其他非经济风险(政治状况和监管) 。

我们面临的挑战,是了解这些基本因素的变化,如何影响市场心理或情绪,或对令吉兑美元及区域其他货币走势的预期。

外部因素驱动

根据我们的评估,令吉面临重大汇率压力,主要由外部因素驱动,包括发达经济体激进的货币政策紧缩和融资条件收紧,以及全球避险情绪加剧(对利率上升和美元走强的担忧)。 

新兴市场的溢出效应(中国经济复苏步履蹒跚)减少了流入本区域的净资本,并将包括大马在内的新兴经济体排除在国际资本市场之外。

在针对一篮子货币的管理浮动制度下,令吉汇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外汇市场的令吉需求与供应。大马经济的运作并非孤立于世界其他地区。

虽然货币政策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是国内经济增长、通货膨胀和就业方面的考量,但影响货币管理的因素,除了国内,也包括国外因素。

利差导致资金外流

就全球对货币政策制定的影响而言,最明显的一点是,大马的隔夜政策利率(OPR)为3.00%,比美国联邦基金利率(5.00%-5.25%)低200至225个基点。与区域各国进行比较时,我们的官方基准利率是本区域第二低,仅次于泰国。

这种负利率差距(大马与美国的利差),部分原因是由于投资者纷纷寻求更高的回报率,导致金融资本流向实际利率相对较高的国家。资本外流导致令吉兑美元和其他货币贬值,区域货币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国内利率(以OPR为基准)逐步正常化至适当水平,是支持经济同时抑制通胀的先发制人之举。它并不是为了在担心全球经济下行风险的情况下,造成经济过度调整。

在灵活的汇率制度和更自由的资本流动下,令吉将波动剧烈,并会在市场情绪不明朗和疲弱的情况下调至过低的水平。 灵活的汇率很容易与其基本面不一致; 当负面情绪随着理性预期消退时,最终将恢复到其合理或基本价值。

过度调整未反映基本面

我们认为,令吉汇率的过度调整,并未反映大马的经济和金融基本面。

经济开局良好:大马经济在 2022 年录得8.9% 的强劲经济增长,并在 2023 年首季实现了 5.6% 的增长。在对全球经济的担忧中,我们预计国内经济将持续增长,尽管内需增长将继续正常化,但应该会继续支撑经济。

通胀受控:整体通胀率从 2022 年 8 月的 4.7% 稳步降至 5 月的 2.8%。然而,核心通胀仍持续高企。劳动力市场状况保持稳定,2023 年 5 月失业率稳定在 3.5%。

贸易和经常账户稳健:预计 2023 年经常账户盈余占 国内生产总值(GDP )的 2.至3%(2022 年占 GDP 的 2.6%)。

外来直接投资(FDI) 净流入从 2020 年的 132 亿令吉,增至 2022 年的 746 亿令吉,高于 2021 年的 504 亿令吉。2023 年首季,FDI 净流入达 120 亿令吉。今年首季批准投资额为 714 亿令吉,2021至2022 年平均每年为 288.6 令吉。

银行体系资本充足:增强银行支持贷款活动和吸收意外损失的能力。 2022 年 12 月,银行体系的总资本比率保持在 18.8% 的强劲水平,资本缓冲达 1348 亿令吉,超过监管最低标准。

国内资本市场深度、高效,可以缓解资本流动波动的影响。大马积极参与区域和全球金融,为应对外汇流动性危机提供了另一层缓冲壁垒。

外汇储备累积:截至 上月底,大马外汇储备为 1114 亿美元,可应付5个月的保留进口和 1倍的短期债务。剔除5月份237亿美元的远期外汇部位,外汇储备仍保持在877亿美元的宽松水平。

未来两年财赤续降

政府须继续致力于通过增加收入、合理化和限制开销及中期财政框架(MTFF)下的债务控制,来巩固财政预算,并重建财政空间。

预计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将从去年的5.6%,于今年降至5%;假设5年内 GDP 每年增长约 5%,财政赤字将分别于明年和2025年,分别再降低至 4.1%和3.2%。

国家银行的外汇干预重点,是维持有序的外汇市场状况。外汇干预是为了遏制令吉过度波动;应对汇率的短期趋势或波动;将失调的汇率带回到其基本轨道上。

在独立的货币政策体制下,大多数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面对不对称冲击,汇率都会起到减震器的作用。对于促进持久的外部冲击(例如发达经济体利率上升)的调整,让货币贬值是必要的手段;规避风险的投资组合流动对市场情绪非常敏感。 

这些是影响令吉波动的主要因素,而且经常会超出基本面范围。汇率调整提供了价格信号,帮助整体经济中的所有经济领域进行调整和适应。

国行有能力减轻波动

过去的经验显示,国行有能力减轻令吉波动,维持有序的市场运作,并减少对实体经济的任何不稳定影响。我们已能很好地承受令吉的波动,尽管令吉疲软将对家庭和企业产生短暂影响,分别表现在输入型通胀和进口原材料上升。此外,外币贷款的偿还成本将会增加。

大马经历了数次大规模且波动的资本流动逆转,对国际储备和令吉产生了影响。 2008至2009年全球金融海啸导致投资组合在2008年第三季至2009年首季期间流出260亿美元,令吉贬值28%,而2014至2015年油价冲击,导致投资组合在2014年第三季至2015年第三季期间流出137亿美元。

维持永续竞争力

自2015年以来,美联储已前后9次升息共225个基点,令吉贬值约50%,从2013年5月的1美元兑2.9675令吉,于2017年1月下跌至4.4995令吉的低点。

2020年爆发席卷全球的冠病疫情后,美联储从去年3月开始激进的升息周期,以应对飙升的通胀以来,令吉于去年 3 月底至 11 月初期间波动了 11.5%,然后在年底升值。不过,从去年3月至今年6月期间,令吉兑美元贬值10.2%。

尽管美元指数目前正在走弱,但通胀缓解增强了美联储在未来几个月暂停升息的理由。然而,也有观点支持美元重新走强,其中包括如果通胀没有回落到目标范围内,美联储可能会在更长时间内维持较高利率;而全球避险情绪可能会导致投资者继续以美元作为避风港,继续增持美元。

令吉的强势将取决于大马如何在物价和金融稳定的环境下维持其经济增长、修正财政赤字并控制债务和负债、重建国内外投资者的信心、振兴国内直接投资、吸引可靠的长期外来直接投资的流入,并使马股对国内外基金经理具有吸引力。

我们须继续专注于通过更强劲的基本面来增强经济,抵御外部冲击的能力,进行结构性改革,以保持大马经济的永续竞争力,并支持令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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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高收入国2难关/黄锦荣

我国第三季度经济增长延续上一季超5%的速度,让首九个月的经济规模比去年同期扩大了近5.2%。

以此看来,今年全年经济增长要重返5%的增长轨迹,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说重返,那是因为在疫情以前的二十年里,除了全球大衰退年,我国经济都以此速度前行。虽然疫情之后,经济增长在2022年曾有过8.7%的高速表现,但那更多是霎时光辉而非常态,至于2021年及2023年的表现实属差劲。

5%增长率并非特出

乍看之下,5%增长率并非特出,尤其是了解到我国经济增长率,在亚洲金融危机及中国入世贸以后出现了结构性拐点,从原来的年均9%跌落至5%,5%更像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难题,而非令人骄傲的表现。

但此回的5%,有其重要的意义。一来当下的经济规模比起2002年第一次写下5%时的有将近3倍之大,船身虽然变大变重,但速度不减,这表示如今的经济潜力可要比当年强大得多。

二来增长的基础更为广泛,各领域齐张,商业投资更是增长的主要驱动力量,而商业投资正是经济于未来可不可以持速增长,收入是不是能取得突破的根本原因。

也许最重要的,莫过于5%系我国在未来四年内能否晋升为高收入国的两大难关之一。

门槛年均拉高2.54%

根据世界银行按图表集发的衡量,我国2023年的人均国民总收入为1万1970美元。

假设今年经济增长达5%,令吉兑美元也微增1%,而人口则年均增长1.5%的话,那么今年的人均国民总收入将涨至1万2509美元,离2024年高收入国的1万3845美元或以上的标准,可算是最后一里路。

但门槛并非静止不变,却是以平均2.54%的速度往上拉高。如果接着下来每一年的实质GDP都能保持5%的扩张速度,且其他条件也保持不变的话,那么2028的人均国民总收入预期可达1万4917美元,有望初次跨栏,虽然成功几率不大,但2029年估计就能顺势晋升。

可想而知,一旦失去5%,高收入国的目标也将是2030年以后的事了。

外汇政策自由化

相较于5%经济增长,维持令吉每年微升1%也许是更为棘手的前提,而且按令吉过去的表现,那也实在欠缺说服力。

特朗普胜选至今,令吉转弱,即便美联储降息也无济于事。接着下来美国经济事态的发展,也将是令吉升值难以摆脱的阻力,毕竟关税和大规模遣返所带来的潜在通胀风险,以及因减税及监管松绑预期而不断走高的美股和美债收益率,皆有让美联储停缓降息及美元走强的驱动力。

话虽如此,令吉也非穷途末路,关键是要持续强化市场,尤其是资本及金融市场对令吉的需求。唯有强化本地资本及金融市场的国际参与,方能扩大令吉的国际需求,提高令吉的交易量,深化令吉的流动性,而令吉才有反映经济基本面的条件。

换句话说,有序的外汇政策自由化,是晋升高收入国路上绝不能避开的途径。

日前,国行宣布允许多边开发银行及合格的非居民发展金融机构在境内发行令吉债券,并向大马企业提供令吉融资,那无疑是迈开正确的一步,因为此举可引来更多的国际债券投资者,刺激对令吉的需求。

此路一通,日后参与令吉融资的金融机构名单可进一步扩大,甚至令吉融资选项也可进一步放松,包括允许国际注册公司前来马股挂牌上市。

而外汇自由化的最终目标是打破令吉兑换管制,促进流通,让令吉的需求从境内扩散至境外,以便令吉能充分反映我国经济发展的潜能。

所谓的高收入国,其意义就在于因收入增长及币值挺升而成就的高购买力,两者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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