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主导地位受威胁?/李兴裕
几十年来,这个问题再次浮出水面:美元是否会继续成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并继续主导国际货币体系?
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份额逐渐下降,世界经济与金融秩序的结构性变化,以及金融科技的演进,削弱了美元在全球跨境支付系统中的市场份额。
美联储决心通过更多升息行动,让过去几个月飙升的通胀率(今年6月为 9.1%)回落到更可接受的水平(美联储目标为 2%),这有助于美元走强。
美元指数2021 年上涨 3.5%,至今年7 月中旬继续上涨 7.1%。美国国债收益率走高,令美元对长期投资者尤其是中央银行和主权基金更具吸引力,因为他们把扣除通胀后的回报率对其资产配置与组合投资的影响考量在内。
今年8月1日,美国2年、5年和10年国债收益率分别处于2.8964%、 2.6911%及2.6590%,与其他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债券相比,更具吸引力。一旦美国通胀(预料明年)开始放缓,美国国债收益率将进一步扬升。
增强美元吸引力的是美国利率与其他国家利率的差距,这成为为美元护航的自然因素。由于美联储内部鹰派主张持续升息抵御通胀,加上量化紧缩(QT)导致金融状况收紧,这将证明对大多数资产类别构成挑战,并在经济前景不明朗和从利差得利之际,提振美元作为避险资产的需求。
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的主导地位和高流动性,无可争议的一直是投资者的避险货币选择。在经济动荡时期,投资者会追求优质资产,避开风险较高的资产,并收购波动较小的资产。这发生在 2008-09 年全球金融海啸期间,当时全球对美国政府债券的需求保持稳定。
美元是否会失去其在全球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
多年来,世界经济和金融秩序的结构性变化、地缘政治冲击以及新科技与数字支付的出现,削弱了美元的作用。

美元纸钞。
储备货币份额下跌
美元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份额,已从 2010 年的 62.2% ,于今年首季下跌至 58.9%; 更早之前,2000 年其份额为 71.1%,1997 年为 65.1%。
那么,这些年来,是否出现大量增持其他储备货币的现象?
据观察,美元份额的减少,并未与其他传统储备货币份额的增加形成正比:欧元(今年首季在全球储备货币中的份额为20.1%,2000 年为18.3%);日元(今年首季5.4%,2000年6.1%)和英镑(今年首季5%,2000 年2.8%)。
据观察,澳元、韩元、瑞士法郎、瑞典克朗等较小经济体的货币近年来都成为焦点。今年首季从美元转移的总份额为 7.85%,而 2016 年第四季为 6.12%。
这些较小经济体的货币波动性相对较小,回报率较高,吸引了各国央行和投资者。新的金融科技整合了线上和跨境支付系统(自动市场庄家和流动性管理),使得大家更容易进行较小经济体货币的交易,而且成本也变得更低廉。
一些亚洲央行分别与美联储和中国人民银行之间的货币双边互换安排和额度,不仅满足了美元和人民币的流动性需求,而且建立了这些经济体的货币兑美元与人民币汇率将保持稳定。

人民币挑战美元?
尽管如此,据观察,这些非传统储备货币往往兑美元汇率波动较大,而且很少动用与美联储的双边互换额度。分析显示,拥有美联储互换额度,与有关国家货币储备中的美元份额增加 9 个百分点有关。
人民币升值会挑战美元主导地位吗?尽管人民币在全球货币储备中的份额,从 2016 年第四季的 1.08% ,于今年首季倍增至2.88%,但中国的资本管制相对封闭,令人民币增加的份额受限。
2009年至2020年,中国与全球41个国家签订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总额超过3.5兆人民币(5540亿美元)。
这些协议允许各有关央行以人民币或其他当地货币结算双边贸易和投资交易,这在某种程度上将逐渐减少对美元的依赖,同时也避免因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而使当地货币的美元价值最小化。
特定国家的货币一旦获国际认可并被列入全球储备货币,不仅在经济和金融市场上拥有显著地位,而且也成为一个可靠和稳定的货币(拥有避风港地位)。
一个货币的基本价值,必须获得有关经济体的经济与金融体系稳定,以及健全、透明和可预测的政策执行记录作为后盾。
中企外债已大减 可更从容应对特朗普风险

(北京27日讯)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誓言将对中国增加关税,强硬态度让人民币贬值预期再度升温,不过相比上次贸易战期间承受的压力,中国企业这一次应对汇率带来的财务压力可能更多了一分从容。
受过去两年多来中美利差深度倒挂、房地产行业暴雷等因素影响,包括外币债券和外币贷款在内的中资企业外债规模已明显回落。彭博汇总数据显示,截至上周五,中资企业外币债券存续规模降至6540亿美元(约2.91亿兆令吉)左右,为自2017年来最低;外币贷款方面,彭博汇总央行数据显示,10月末剔除境内住户贷款的金融机构外币贷款余额降至5701.2亿美元(约2.54兆令吉),创12年新低。
企业外币债务规模的下降将直接减轻未来因汇率贬值而带来的偿债压力。除此之外,多年来汇率涨涨跌跌的市场教育也让企业近年更加注重汇率敞口对冲,这意味着若未来汇率走贬,企业不一定会为了节约成本而大规模提前偿还外债,这同时也有利于给人民币汇率减压。
“从这一轮的情况看,特朗普上台后中国企业能更好的应对外币债务偿还和汇率波动风险,”西班牙对外银行亚洲首席经济学家夏乐表示,企业这几年在发行外债时会更加慎重,充分考虑资产负债表的匹配;并且对外币敞口的汇率对冲比前几年做的更多,更加注重汇率风险。
3年降14%
央行外币贷款数据包含境内中外资金融机构以及境外中资金融机构发放的外币贷款。外汇局公布的中国全口径外债数据显示相同趋势,截至6月末,中国外币外债规模为1.3兆美元(约5.79兆令吉),较2021年的高点下降了14%;而外币外债占全部外债的比重则从2017年近68%的高点大幅回落至约51%,创2015年以来新低。
在澳新银行资深中国策略师邢兆鹏看来,美元利率高企以及房地产企业的外币融资减少,是近几年中国企业外币负债规模下降的主要原因;标普全球评级分析师张积豪还提到,中国企业海外并购变得更加困难,也是企业减少外币债务融资的重要原因。
缺海外融资动力
中资美元债市场规模近年明显缩水,主要是因为曾经的融资主力房地产企业频繁违约后,美元债发行锐减。此外,中美利差倒挂超过200个基点,导致多数企业海外融资的动力也不足。
除了债务减少,自2022年美联储加息开始,中国境内的外币存款节节攀高,也给潜在的贬值风险提供“缓冲垫”。外币存款余额自2021年初以来就已经超过了外币贷款的规模,整体降低了外币贷款的偿付风险。
夏乐还提到,特朗普当选之后,一些本来打算续借外债的企业暂时搁置了计划,转而观望美联储降息进程和汇率贬值情况,这样总体的外币负债就会进一步减少。
特朗普本周表示,美国将对中国商品加征10%关税。离岸人民币周二一度触及近四个月低位,年迄今跌幅约在2%。
增加对冲
另一个可以让中资企业在未来汇率波动中喘口气的是,过去几年中国企业对于外汇敞口的风险对冲增加,尤其是掉期的操作明显活跃。外汇局数据显示,今年企业的套保率多数月份保持在25%以上的较高水平,意味着面对汇率大幅波动企业的会更有韧性。
企业的外债缩减和提前进行套保对冲也会对人民币汇率带来偏积极影响。回顾2018-2019年中美贸易战期间,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曾大幅贬值,夏乐称,根据国际清算银行(BIS)统计的中国对外借款规模下降程度判断,当时中国大概有1000亿美元的外债提前偿还,预计这一轮提前偿还的规模和速度都会更轻一些。
邢兆鹏也表示,后续汇率波动可能引发的提前偿还外币债务的规模也会小很多,进而对汇率的影响也会比前几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