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高通胀不能全怪美联储/Project Syndicate

日益喧嚣的评论将当前美国通胀率激增的责任完全归咎于美联储,但其中许多都近乎愚蠢天真地低估了美联储和全球其他央行近年来不得不应付的政治压力。

在美国,当急于将进步理念付诸实践的民主党人在2021年1月控制了白宫和国会时,美联储面临的压力达到了顶峰。虽说美联储在许多方面都拥有极大独立性,但它从未享有几乎等同于欧洲中央银行的那种体制独立性。

相反,美联储是美国国会一个(在理论上)可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扭转的产物。重点在于美联储主席的任期总会在新总统任期开始后的一年内届满,同时拜登政府还有权任命其他几个美联储职位。

尽管人们一直对“美联储打包”(Fed packing,增加新职位以左右央行投票多数)的想法不甚在意,但美联储官员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拜登政府关于是否通过增加大法官人数来对抗最高法院保守派多数的讨论。

鉴于拜登一直试图实施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试问一个人该有多明智才会认为美联储会在2021年上半年通胀开始上升时开始加息?大多数经济学家当时还没有把通胀视为一个重大宏观经济问题。

请留意当我的哈佛同事劳伦斯·萨默斯早在2021年2月就开始温和地对通胀发出警告时,许多经济学家还没把冠病疫情后的持久复苏视作理所当然。

吹捧现代货币理论

此外,进步派人士一直痴迷于美国可以大幅增加联邦债务却不至于引发通胀或利率大涨的想法,而要求美联储在财政部发行债务时就出手买下的现代货币理论(Modern Monetary Theory)就是该想法的一个极端版本,且在政界和媒体中拥有众多大牌追随者。

就连在预计美国年通胀率将达7.9%的2022年2月,《纽约时报》还发表了一篇吹捧现代货币理论主要倡导者斯蒂芬妮·凯尔顿的文章。

如果美联储能在2021年上半年开始提高联邦基金利率(哪怕是1/4或0.5个百分点),那拜登政府完全可以将随后出现的任何衰退怪罪在它身上,而现代货币理论的支持者则会表示自己从未获得进行实践的机会。

鉴于当时通胀已经沉寂许久,这将是对美联储的一记有力抨击,因为除了阿根廷和委内瑞拉等少数极端状况,在冠病疫情爆发前通胀似乎早已消失匿迹了。而当时的低利率意味着许多政府自感有能力去承担更大的财政赤字。

奥利维尔·布兰查德等几位声望极高的中间派经济学家就旗帜鲜明地指出,政府应该比过去更少地关注债务问题,因为相对生产总值(GDP)增长,来说利率将一直维持在极低水平。

其他人则强调政府应允许债务在经济衰退和危机中增加,同时不必过于担心如何在经济繁荣时期主动降低债务。通货膨胀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

直升机撒钱受推崇

事实上,所谓的“直升机撒钱”——即央行为财政赤字融资——被广泛推崇为一种在货币政策制定者发现已经无法削减近零利率时的刺激经济方式。

尽管我们中的一些人极力争辩说现代货币理论(甚至其较温和的变体)都被深深误导了,但它是一个诱人的想法,而且该想法的缺陷很难在通胀真正失控前被彻底证明。

在某种程度上,拜登政府在经济增长期间进行的超经济刺激实验是一个被要求去尝试的实验,如果美联储对此加以阻挠,就势必成为进步派人士的眼中钉。

但虽然这或许解释了美联储最初为何不加息,那它为什么在2021年底物价加速上涨时依然拒绝采取行动?部分解释可能是美联储经济学家真的认为通胀压力是暂时的。

但拜登决定将对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重新任命推迟到11月下旬的做法也起到了影响:如果美联储在2021年下半年开始加息,那么总统很可能会用某位更鸽派的人取代鲍威尔,而市场会立即抵消加息的作用。

没认真对待负利率

那么未来美联储是否有办法更好地隔绝这种压力?美联储在2019年没有认真对待以深度负利率政策来缓冲通缩的想法,我觉得它确实做错了。

但平心而论,经济学界在这方面也是严重滞后的。很多对深度负利率的学界抵制浅薄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也需要在美联储下次审查其货币框架时加以解决。

如果美联储能有一个更强大的抗通缩工具,它或许会在通胀回升时提前调高利率方面表现得更大胆。货币政策对通胀的全面影响通常需要几个季度才能显现出来,美联储需要备足信心去更机敏地采取行动。

总而言之,美联储当然要为2020年代的大通胀承担一部分责任,但是来自左派的强大政治压力和对无限期债务政策的过度乐观分析,更别提切实存在的通胀和实际利率无法掌控性,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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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财经

应对特朗普2.0 美联储表现出惊人谨慎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说,他想先等等看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会实施什么政策,然后美联储再预测这对经济意味着什么。

“现在没有任何可供模拟,”鲍威尔在本月早期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不猜测、不推测、不假设。”

然而这与美联储对2016年唐纳德·特朗普大选获胜的反应迥然不同,当时美联储会议的文字记录证实了这一点。

2016的鲍威尔:猜测、推测、假设

在特朗普就职前一个月,美联储工作人员就开始预测,基于特朗普承诺的减税将获得通过的假设,财政政策料将提振经济增长,而这种增长将被利率上升在一定程度上抵消。

而且当时包括鲍威尔在内的几位美联储决策者也将财政政策变化纳入了他们的预测中。

“看起来2017年可能会出台更宽松的财政政策,”时任美联储理事的鲍威尔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2016年12月会议上提交预测时评论称。“因此我遵循了工作人员的基线假设,假定个人所得税削减相当于GDP的1%。”

他接着说,他已经调整了利率预测,预计2017年有3次而不是2次25个基点的加息。

美联储发言人不予置评。

考虑到特朗普的政策料将重燃物价压力,且美联储官员仍在努力完成40年来最艰难的对抗通胀之战,因此鲍威尔相比2016年表现出的格外谨慎令人震惊。美联储还能在多大程度上进一步降低利率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他们如何看待税收、关税和移民政策等各种因素对经济的影响。

前美联储理事、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经济学教授兰德尔·克罗斯纳说,对抗通胀方面的“工作尚未彻底完成”,与此同时放松管制和对商业友好的税收政策可能会提振经济。他表示,随着经济得到提振,短期内“他们将走上一条更浅的利率路径。”

政治风险

对于过去曾与政府的减税政策发生冲突的央行行长来说,如何以及何时围绕财政刺激调整货币政策部署充满了政治风险。

如果过早提高借贷成本或提高太多以抵消减税政策的影响,他们会因为与政府的政策相左而受到批评。但如果加息太少或太晚,通胀可能会像2021年那样升温。

事实证明八年前很难准确预测特朗普政策建议的影响。

美联储最终从2019年7月开始降息,以应对制造业放缓以及低于2%目标水平的通胀率,此时距离特朗普标志性的减税计划获得通过仅19个月。

在曾经经历过小布什政府2001年减税政策的前美联储理事劳伦斯·迈耶看来,美联储目前的应对措施应该严格限于员工层面。

迈耶说,他们应该进行各种模拟,以了解如果减税的情况下经济将如何表现,“政策不应该基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情况。”

华尔街已行动

不过其他人担心,如果美联储等得太久才做出反应可能会犯错。

特朗普再次承诺减税,在共和党拥有参众两院控制权的情况下,其首个任期的减税措施得到延长看起来是一个可靠的预测。

数家华尔街银行已经行动。

自特朗普大选获胜以来,摩根大通、巴克莱和多伦多道明银行的经济学家已经减少了他们对到明年底降息次数的预测。投资者也调低了对2025年降息的预期。

曾任美联储理事会高级政策顾问、现任杜克大学经济学研究教授的艾伦·米德表示,无论美联储如何回应,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应对白宫和国会潜在行动的常规程序。

“围绕如何以及何时将预期的财政举措纳入基线青皮书预期,拥有一个系统化的过程对于确保对任何一个政党提出的未来政策给予一致对待至关重要,”她说。她所提到的青皮书指的是美联储内部员工的预测和策略文件。

来源: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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