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IMF须停收破坏性附加费/Project Syndicate

作者:约瑟夫·S·斯蒂格利茨(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

凯文·P·加拉格尔(波士顿大学全球发展政策教授)、

马丁·古兹曼(阿根廷前经济部长)、

马里卢·乌伊(G24国际货币事务与发展秘书处前主任)

包括巴基斯坦和乌克兰在内的22个财政困难国,近年已成为国际货币基金(IMF)净收入的最大来源,其缴纳的款项超出了该组织的运营成本,导致这个原本受托提供全球公共产品——在此是运作良好的国际金融体系的机构实际上在要求那些几乎无力支付自身账单的国家为世界其他国家买单。

这种不合理事态,是IMF附加费政策的结果,该政策对从IMF借款金额或期限超过门槛的国家征收额外费用。而对饱受战争摧残的乌克兰或巴基斯坦(这个中等偏下收入国家有三分一的领土在两年前遭遇了大洪灾)这类国家征收罚款的做法,则与IMF的使命,维护全球金融体系稳定背道而驰。

附加费既不能确保还款,也不能保障IMF的财务状况。其主要影响,是在各国最无力偿还债务时加重其负担,这违背了创立IMF的初衷,提供反周期融资。

更糟糕的是,近年来附加费给负债国造成的负担愈发沉重,因此更加难以证明其合理性。

2020年有10个国家向IMF支付了这些费用;到2023年,在冠病疫情冲击、乌克兰战争和利率上升之下,这一数字上升到了22个。

道德论断忽略事实

重要的是,IMF的基础利率从不到1%,上升到了接近5%,导致那些支付附加费的国家总借贷利率高达7.8%。这就难怪这些国家很难摆脱债务困境,也是时候去取消各类附加费了。

附加费的支持者辩解说,这类费用可以阻止债务国向IMF过度借款。但这种道德论断,忽略了贷款需要得到IMF执行董事会批准,且董事会可以拒绝无理请求,也忽略了附加费只会使各国更加——而非减少——依赖IMF的事实。

IMF是优先债权人,这意味着各国必须先偿还其债务。在各国已经欠下的债务之上再增加附加费,意味着它们必须将稀缺的外汇拿给IMF还债,从而限制了它们积累外汇储备和重新进入国际资本市场的能力。

因此,许多国家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依赖IMF的贷款来偿还之前的旧贷。

即使抛开IMF优先债权人地位的特殊性不谈,附加费本身也是顺周期性的。利率上升、大宗商品价格冲击、货币估值过高以及极端天气事件等外部因素,往往导致各国向IMF大量借款。

同样,能否进入国际信贷市场以及能否“提前”偿还IMF贷款,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全球金融状况这个外部因素。在不利的国际环境下加大债务危机国的负担,并不利于实现让其重回稳定增长轨迹的目标。

缓冲储备不是理由

支持者还认为,需要征收附加费来建立国际货币IMF的财务缓冲储备。但抛开将建立这些缓冲的负担强加给困难国家显然与IMF维护金融稳定的使命相悖这一点不谈,这种逻辑即使曾经成立,现在也不再站得住脚了。

今年,IMF将触达其预防性余额的中期指标(鉴于借款人违约的情况极为罕见,对该余额的需求被大大夸大了)。一旦达到这一指标,IMF将从那些中等收入重度负债国家身上征收附加费来支持自身运营,从而减轻富裕国家的负担。

要求这些国家掏钱支持IMF提供的全球公共产品是错误的,尤其是在各国应当加大投资力度以实现联合国2030年永续发展目标,以及根据巴黎气候协定做出的国家自主贡献之时。

IMF最近启动的附加费政策审查,为修复一个破损的体制提供了契机。该IMF应当听取那些呼吁附加费改革者的意见,包括巴巴多斯总理米娅·阿莫尔·莫特利(Mia Amor Mottley)、24国发展中国家集团和多位美国议员。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彻底取消附加费。如果这在政治上不可行,改革可以包括对总利率(基础利率+附加费)设定上限。

这样,IMF就可以减少施加给债务国的额外负担(特别是在货币紧缩的情况下),而附加费也能随着IMF基础利率的提升而减少。

可提高征收门槛

其他技术调整,也有助于减轻附加费负担。比如IMF可以提高附加费的征收门槛,使其与当前的“例外性准入”限制(超过该限制的国家情况将被视为非常特殊,从而允许在标准IMF框架之外进行贷款)保持一致。

将一国支付的附加费视为IMF贷款的本金还款,也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

即便附加费作为一项政策曾经是有意义的,但现在肯定不是了。

IMF的财务状况相当健康,而巴基斯坦和乌克兰等国却不容乐观。

强迫各国支付高昂的附加费,只会增加其负担。这可不是一个保护世界经济或资助一个负责全球金融稳定的机构的正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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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丽下象棋 特朗普下跳棋/Project Syndicate##

作者:肯尼斯·罗格夫

无论是副总统贺锦丽还是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赢得11月的美国总统大选,这一结果无疑都将对美国的政治气候产生深远影响。

但由于特朗普对政策缺乏兴趣,而贺锦丽竞选团队又在努力转移人们对乔·拜登执政期间食品价格上涨的关注,因此大选结果会对经济产生多大影响还不好说。

到目前为止金融市场对大选基本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这或许是因为投资者认为贺锦丽和特朗普都无法确保对国会参众两院的控制,从而限制了他们制定有意义立法的能力。由于民调和博彩市场都预测大选结果将异常接近,因此有理由认为政治僵局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在我看来民主党大获全胜的几率正在增加,而投资者最好对此予以关注。

自从拜登结束竞逐连任、贺锦丽开始崛起以来,共和党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特朗普——似乎在下跳棋,而民主党人则在下国际象棋。虽然共和党内不乏敏锐的战略家,但该党领导人要么无视他们的建议,要么缺乏去足够的关注去予以落实。

赢取公众注意力

相比之下民主党的竞选活动却异常严谨,贺锦丽基本上不接受媒体采访,也不参加任何没有预先安排的活动,唯一的例外是她和竞选伙伴蒂姆·沃尔茨与一位极其赞同她的CNN记者进行了座谈以争取支持。事实证明贺锦丽的这一策略非常有效,她在精心准备的演讲中展现出了自身魅力和能量,并在首次接受采访时轻松顶住了压力。而主宰新闻圈十年的特朗普则发现自己已被边缘化,只能想方设法夺回公众的注意力。

如果民主党赢得白宫,守住参议院,并重夺众议院,贺锦丽就能颁布全面的经济改革。倘若能撤销参议院的阻挠议事程序规则(正如民主党人曾多次誓言的那样),那她的政府即使在微弱多数的情况下也能冲破共和党的抵制。

虽然这一策略无疑会为共和党人最终再度掌权时采取同样的手段埋下伏笔,从而可能导致长期动荡,但民主党领导层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担忧。

增税解决长期债务

尽管如此,获得行政和立法部门的控制权将使贺锦丽和民主党至少能够部分解决美国的赤字问题(预计2024年将达到1.9兆美元),以及通过急需的增税措施来解决长期债务问题。

贺锦丽已经提议提高对富人和企业的税收以便在未来十年内创造5兆美元新收入,但如果要在不增加赤字或不违背不对年收入低于40万美元者增税承诺的情况下实施其雄心勃勃的进步计划也是极不容易的。

虽然贺锦丽说她希望为特朗普和过去十年美国政治的“翻页”,但估计也不太清楚书的下一章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特朗普也提出了增税建议,不过是以普遍征收10%进口关税和对中国商品征收60%关税的形式实现的。鉴于2023年美国进口的商品价值超过3兆美元,这种做法确实可以带来可观的收入。值得注意的是关税在征税体系薄弱的发展中国家很常见。

赤字难减

但尽管特朗普声称的方案与贺锦丽相反,但他提议的关税——虽然从技术上讲是对国外企业征收的——最终会导致美国消费者承受更高物价以及大多数成本。此外其他国家将不可避免地采取报复行动,从而进一步推高进口商品的成本。

特朗普和贺锦丽似乎都对减少赤字不感兴趣。贺锦丽的经济方案包含几项代价高昂的措施,比如恢复拜登政府的儿童税收抵免政策,为首次购房者提供补贴等。

考虑到贺锦丽作为加州进步民主党人的背景,人们怀疑她的支出议程最终将远远超出这些初步建议。

特朗普则承诺为所有人减税,发誓不仅要让低收入退休人员的社会保障福利免税,还要给富人减税,因为后者承担的税率更高因此应当受益最大。这种做法当然是鲁莽的。

美联储政策

在美联储问题上两位候选人之间的对比更加明显。贺锦丽承诺尊重美联储的独立性,不过她很可能会任命一些倾向于保持低利率的鸽派官员,甚至不惜冒着通胀上升的风险。

特朗普则建议总统应当在美联储的讨论中拥有“发言权”——这就让人回到了央行自治之前的时代。同时考虑到特朗普垄断对话的倾向,人们不禁要问其他人是否真的有机会发言。

理想的情况是双方都不会在11月大选中获得执行其意志的权力。

但如果有一方最终控制了白宫和参众两院,那么民主党的可能性要比共和党大得多。

尽管贺锦丽的任何胜利都将有利于美国的灵魂,但它对经济的意义却远非如此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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