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单边主义的合唱中，被遗忘的世界贸易组织（WTO）有了新成果。

WTO总干事阿泽维多近日宣布，《贸易便利化协定》（下称《协定》）正式生效。阿泽维多表示，通过核准这项协定，世贸组织成员兑现了它们对多边贸易体制的承诺；而数据显示，完整履行《贸易便利化协定》将会使全球贸易成本减少约14.3%。

因为冗长的多哈回合谈判破裂，WTO（世界贸易组织）主导的多边贸易谈判受阻，这一机制的全球威信降低；《协定》生效，对WTO是好消息，能够提振其全球影响力，尤其是从美国到欧盟，主要经济体浮荡着单边主义的幽灵；尤其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他对多边贸易体制几乎没有兴趣，上任就放弃了TPPA（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TIP（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也面临变数；NAFTA（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也被特朗普“算计”——特朗普追求的是“美国优先”，要和贸易伙伴进行一对一的双边谈判。

WTO似获美国支持

甚至，他曾扬言美国要退出WTO。美国跺脚，全球发抖，因为美国是全球第一经济强国，而且2016年刚刚超过中国，成为第一物贸大国；美国也是全球最强的服贸国，美元也恢复了危机前的霸气，正持续走高；美联储加息进程也进入鹰派节奏，年内加息3次没有悬念，美国货币政策正常化几成定局。

正因为如此，WTO对全球其他国家是多边贸易机制，对美国却是可以利用的贸易壁垒工具。所以，对于美国对WTO的态度，阿泽维多是非常谦卑的，他对特朗普的单边主义态度，表示不担心，强调如果美国认为世贸规则不合理，可以提出来修改。

美国也核准了《协定》——特朗普目前还没有表示“推倒重来”。所以，WTO似乎获得了美国的支持，强化了这一机制的全球协调作用。此外，欧盟对《协定》正式生效表示欢迎，认为是WTO自1995年成立以来达成的最为重要的多边贸易协定，强调《协定》有助于提高跨境贸易的透明度、增加效率、减少腐败，同时有助中小型企业参与到全球价值链之中。当然，中国也核准了《协定》。

可见，不仅WTO找到了存在感，也给多边贸易提供了现实动力，有利于阻击来自美欧的逆全球化。

WTO确定的多边贸易机制并不完美，从而让几乎所有成员国都抱怨贸易不公平；但是有此机制，哪怕是已破裂的多哈回合谈判，也给全球贸易提供了建设性的方向。那就是，各成员国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诉求，通过WTO畅所欲言，这种看上去复杂而又漫长的马拉松谈判，本身就体现了全球化的特质，而且彰显了多边贸易机制下的民主博弈原则。《协定》是多哈回合谈判的成果，也是全球化的成果，更是WTO机制存在的合理基础。

滋生各种贸易纠纷

当然，《协定》带来的好处还是“纸面”上的。即如阿泽维多所言，只有“完整履行”《协定》，全球贸易成本才会减少14.3%。但是，在多边贸易机制面临挫折，美欧世界单边主义盛行的形势下，《协定》不仅不可能“完整履行”，反而会成为滋生各种贸易纠纷和制造贸易壁垒的渊薮。就像WTO一样，协调全球多边贸易公平运行的目标没有达到，而是成为各成员国维护单边利益的工具。WTO框架下的贸易战层出不穷，而WTO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破解。

《协定》在美国的命运也充满不确定性。对于已达成的多边或全球性机制，特朗普基于美国利益也会抛弃。特朗普已发出不承认《巴黎协定》和退出WTO的声音，《协定》在美还能得到有效履行？特朗普感兴趣的是和贸易伙伴进行一对一的双边谈判，从NAFTA到美韩FTA，再到日本和中国，特朗普会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和主要贸易伙伴捉对厮杀，取得有利于美国的贸易利益。

这种单边主义违反全球化常识，却很有市场且容易奏效。单边主义在美国已变成了现实政策，即将启动脱欧程序的英国，也对特朗普的双边谈判形成了助推；法国极右翼的国民阵线领导人玛丽娜-勒庞势头正劲，极有可能进入到法国大选第二轮，其立场是先脱欧元区再进行脱离欧盟公投；德国极右翼紧随其后，还包括荷兰。

《协定》仅具象征意义

欧元区和欧盟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协定》生效对欧盟具有阻击“脱欧”势力的现实意义，这正是欧盟对《协定》表示欢迎的主因。

不过，从特朗普的现实政策和欧盟的不确定性看，《协定》对全球多边贸易机制的提振仅具象征意义。在目前的贸易环境下，很难阻击来自西方世界的贸易单边主义。

（作者为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